姜望静默了一会儿，回想起那个在大典上被剥了衣服、鞭笞得站都站不稳的侯爷，终于是消化了这个消息，然后才道：“乌大人的意思是说……当年是田希礼动的手？他怎么敢？”
姜望心想，这就类似术介之于仙术。
“后来有人发现，哪怕不用于三九寒蝉的修炼，仅仅万灵冻雪本身，一旦接触人血，顷刻寒毒入命，救无可救。此后它才被当做一种毒物存在，而且位在天下至毒之列，每个人炼制出来的成品都不同。”
“所以说万灵冻雪几乎无解，同时世间每一份都独一无二。”
听到这些，姜望忍不住又想起长生宫里那幅众生相。
那位十一殿下，是否也一直在观察，到底是哪些人的指尖血、眉间血、心尖血……炼成了他生来就有的寒毒。
姜望叹道：“想必就算有什么万灵冻雪的证据，现在也被毁掉了吧？”
本来如果掌握了那份证据，就可以依靠万灵冻雪独一无二的特性，钉死田希礼。但现在证据彻底消失了，乌列也死掉了……
明明知道外间此时应该是艳阳高照，还是深觉长夜漫漫，看不到尽头。
“也不是。”林有邪却摇了摇头：“当年入宫刺杀雷贵妃的人，不是大泽田氏的人。”
林有邪认真地说道：“大泽田氏应该是提供了万灵冻雪，但真正下手的人，与他们无关。”
站在凶手的角度来说，行刺雷贵妃这样的大事，出手的人越少越好，过程越简单越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泄露风声的危险。多一个环节，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
姜望按了按额头：“不对……如果说当年入宫刺杀雷贵妃的人，与大泽田氏无关，那乌列前辈又为什么查了田家这么多年？”
“我父亲抓捕的那个人，名叫田汾，是大泽田氏的人。当时是皇城卫军北门副将，负责临淄北面九座城门的治安。雷贵妃遇刺案案发时，他在青楼喝酒。经过后来的调查，证明他完全不在场，完全与雷贵妃案无关，完全无辜……”
姜望说道：“别人都说你父亲抓错了人，因而畏责自杀。但是乌列前辈不信他会畏责自杀，更不信他抓错了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对田家的追查？”
看着林有邪坚定的表情，姜望忽地想起来，当初在海外，林有邪有一次情绪失控，就是因为他质问林有邪是不是从来不会抓错人……
在林况被否定的这么多年里，她辛辛苦苦地办案破案，从不在乎危险，也只是为了重建青牌世家的名声……不想再“抓错人”。
“我父亲死后，案子就被搁置了。乌爷爷几次想要重启调查，都被拒绝，只能辞官。那段时间他隐姓埋名，走访了很多地方……”“何国舅？”姜望道：“所以说你们当时就确定当今皇后是真凶了吗？”
“谁能想到呢？”她表情有些苦涩：“乌爷爷最开始怀疑的目标，就是当今皇后，因为能够在皇宫里湮灭所有线索的人并不多。后来经过分析查证，又认为不是，将她排除。直到这次冯顾又用自杀来向我们强调……幕后真凶就是皇后。”
“现在回过头来想，自是有这种可能的……”林有邪道：“但乌爷爷当时只能独自追查……”
但是这本身也是一种线索。
不是一般的势力能够培养出来。
天底下能够达到这个要求的势力当然不少，但是缩小到东域，乃至于齐国，就已经不多了。”
“雷家也是。”林有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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