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心里一惊,还好,岳镇川还是突了出来,受了点伤,没大碍。这些人,是所谓的封疆大吏,是我的老底子,我把他们派出去独当一面,帮我看着地方,我放心。要是他们再出事的话,我真的没有办法交代了,丙子系的老人没几个了。”
孟绍原说到了以老人为首的“丙子系”,吴静怡立刻留上了神。
“丙子系,青年系,杭州系,然后还有一个内勤系。”孟绍原淡淡说道:“一个上海,派系林立,你吴助理的内勤系,势力最大,不管是哪个系,都要给你几分面子,得罪我倒还没有什么,得罪了你,上海滩寸步难行。”
“是有这么个叫法。”吴静怡坦然承认:“可不管是丙子系也好,还是所谓的内勤系也罢,说到底,终归还是以你一人为首。你要是真的觉得派系太复杂,来个大整顿就行了。”
“你误会了。”孟绍原沉默了一下:“哪都有派系,这玩意杜绝不了,别说咱们上海,就算是军统内部,派系比咱们还多,可为什么没有大的矛盾?因为有戴先生在那压着,戴先生在,军统在,内部就不会乱。
上海也是如此,只要我还活着,上海就乱不了,一个派系的势力再大,我也知道该怎么控制,我想的是,等到哪一天我不在了,上海何去何从?在册外围几千特工,数万力量,那么庞大的一股势力,怎么办?他们未来又会如何?”
吴静怡轻轻问了一声:“你今天是怎么了?”
“就是忽然想到了这些。”孟绍原笑了笑:“难道还真的准备当一辈子的特务?等到日本人被赶跑了,咱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你想过以后吗?”
“没想过,也不敢去想。”
吴静怡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放下空的酒杯:“不早了。”
她从椅子缝里拿出了一块大洋,扔到了茶几上。
“几个意思?”
“一块大洋。”
吴静怡站起起来,拉住了孟绍原的衣角,把他拉了起来:
“你就值一块大洋。”
孟绍原就这么被她拉进了屋子里。
高跟鞋踩在地上,“咯咯”的声音,在夜晚分外清晰。
夜色,柔柔……
……
1939年8月9日,上午7时。
丰汇毛纺有限公司。
工人们昨晚接到了通知,今天一大早就纷纷来到了厂里。
贺雨很早就来了。
一张长长的案几摆放在那里。
案几上,放着的是一个个的信封。
工人代表梁根山小心翼翼的问道:“贺总经理,是不是找我们有事。”
“没什么大事。”
贺雨淡淡说道:“这段时间,弟兄们都辛苦了,所以我代表厂方,向你们表达一点心意。”
她话一说完,身边的独眼龙夏威拿起一个信封:“梁根山,你的。”
梁根山接过信封,一头雾水。
荣顺利把一本名册翻开:“在这里签个字,按个手印。”
梁根山怔怔的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贺雨微笑着说道:“打开看看。”
梁根山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
一看到上面的数字,梁根山被吓到了。
自己在工厂里做一辈子的钱,都不如这张薄薄的支票。
“贺总经理,这……”
梁根山不知所措。
“拿着这钱,开个小店,做点小买卖,剩下的,养老用吧。”贺雨看着他说道:“不用再那么辛苦的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了。”
“不是,贺总经理,你准备开除我吗?”
“开除?有给你这么一大笔钱开除你的吗?”贺雨的目光投到了其他工人的身上:“你们都是一样,每个人按照现有的工资,以你们能做五十年计算,然后双倍发放,一次性的给足,全厂一共二十四个工人,人人有份!”
工人们虽然完全迷糊了,但听到这些话,还是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这是资方的意见。”等到工人们安静下来,贺雨这才继续说道:“这家工厂呢,以后还开不开两说,但不能委屈了工人弟兄们。大家将来可以享福了。不过我得警告你们,拿到了这么一大笔钱,不许去吃喝嫖赌,把钱交给自己媳妇保管去。”
顿时,一片哄笑响起。
梁根山一肚子的疑惑:“贺总经理,不是说咱们要买地开心的厂区了吗?”
“资方的事情,不该你问的别问。”贺雨面色一正:“我问你,厂子里自从换了新老板,亏待没有?”
“没有,没有,对我们可好了。”
“那就行,拿好你们的钱,别问,别说,就安静的在这待着。”贺雨随即说道:“我让人准备了酒菜,中午的时候大家好好喝一顿,但是谁也不许离开厂子一步。”
“贺总经理,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去做。”
“有这话就成了,至少要待到今天下午四点三十之后,你们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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