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泰拉克忽然停止了咀嚼,“唉”的叹了一口气。
陈游疾的仿佛被触动了一般,立即向前了惨遭毒手的五位家庭成员,瞬间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转过脸去,用手抹去眼中的泪水。
陈游疾调整心情,向泰拉克讲述了自己怎么攀上护卫舰,怎么用虚粒子杀死纽曼的后半程故事。
泰拉克听得出了神,几次都被食物呛到。当得知纽曼被炸成肉泥的时候,他兴奋的叫出声来:“哇哦!过瘾!这个恶魔,总算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而且是你亲自送他下地狱的,这才叫报仇!”
“对了,你的那个虚粒子子弹不是要用那只胖枪才能发射吗,你最后怎么放纽曼嘴里爆炸的。”泰拉克问道。
“的确。但是我发现了虚粒子子弹还有第二种发射方式,即自爆方式,这种爆炸方式的威力要小很多,但是却有个延迟遥控的功能。”
“我当时一心想的就是把纽曼炸成肉泥,所以就用了这种方式,而对方的突击艇刚好来接应他,我就忽悠他尽快上舰,让他们一起炸掉。”
陈游疾回想起当时的局面,每一步都惊险万分,差一毫一厘都会让纽曼逃生,或是自己送死,想起来至今仍心有余悸。
“你总是能够在危机状态下有超人一等的反应,总能找到几乎是最好的策略。我算是服了你了。”泰拉克说道:“我几乎忍不住要为你的行动鼓掌。”
“可能是因为我长期绘画的原因吧,我的整体感特别强,有一点点的异常我都能发现,特别敏感。另一方面,我发现自己似乎总是能够在瞬间想象出一个画面,然后添上一笔,让事情的进程向着那个画面发展。”
“在那些巨力、快速恢复的功能被尼安特电击后,这就是我剩下的唯一的技能了。”陈游疾说道。
“纽曼死了,东北这边的奴隶贸易估计是要告一段落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做?”泰拉克问道。
陈游疾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草地、鲜花、喷泉和小鸟构成的美丽画面,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脸来,说道:“这次,全家五位亲人惨死,让我感受到深深的无法挽回的愧疚感。我整晚整晚都无法入眠,一闭上眼就是他们死在我面前的样子。我只能睁开眼睛,让自己不停忙碌,不敢有一刻停止。”
“因为,一旦闲下来,脑海中就会被这些念头所占据,而我无法与它们战斗,无法驱赶这些念头。我只会不停自责,不停自残,甚至想一死了之。”
“别这样,这种事情会发生是因为我们的敌人太残暴,不是你的错。”泰拉克安慰道。
“我最近一直在想我父亲对我说过的话,还有别人说过的话,尤其是加福里。他说的很对,他早就预料到,我将为自己的热血和勇敢抗争付出惨痛代价。我不喜欢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理解和见识。”陈游疾摇摇头说道。
“是啊,对于普通民众而言,他们终其一生都可能不会成为战士。他们一直是弱者,顾虑太多,大多数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们就算能够面对自己的生命威胁克服对死亡的恐惧去战斗,也无法接受家人受到牵连。”
“很多时候,失去自己挚爱的亲人比自己失去生命更可怕。那种骤然失去所有的空虚、自责和无奈,将会深刻的折磨这些人的心灵。”泰拉克附和道,面色凝重,说话的语气和见解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陈游疾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阵,回应道:“就像我现在的遭遇,原本我是个懦弱和贪生怕死的人,后来我终于下定决心,追求尊严,热血抗争,大不了是个死。但战斗的后果,却远远出乎我意料,那种亲人离世而自己活着的痛苦,也远远超出我所能承受的程度。”
“我的心里,真的太难受了!”陈游疾用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表情痛苦。
“敌人太强大,民众长期被欺压,不相信正义得到伸张,如同运输司机麦瑞达不相信自己会成功,就像我自己曾经被多田拔毛戏弄跳猩猩舞。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没有抗争的信心,所以都不敢站出来。”陈游疾说道。
“那也未必,也有一些有能力有实力的人,却没有勇气作战。比如雷纳市的舰队,居然被十几艘海盗船撵着跑,最后还被重创,这种情况已经不能用实力来形容了。”泰拉克说道。
“是啊,这就是一种全民的恐惧!那是一种不知道希望为何物的绝望感。”
“比如那名被邪教攻击请求帮助的女子,在失去失去外部援助之后,死于最终的绝望情绪中。这种情绪,又传染给了周围的人。”陈游疾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算了,我们不是说下一步该做什么吗?怎么又聊到这个话题了。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卡萨人吧,他们的阴谋绝对不仅仅是奴隶贸易这么简单。”泰拉克看到陈游疾不停感伤,试图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
但陈游疾似乎没有跟着泰拉克的思绪走,而是继续感慨:“就算我们找到卡萨人的罪证,击破他们的阴谋,把他们赶出哈普,保持了哈普的独立,那又怎样呢?哈普的敌人难道仅仅是这些长友、小野、多田吗?”
“不,还有更可怕的黑暗力量,它就藏在哈普内部,那是强权、战乱、邪教、恐惧、愚昧组成的一种状态,一只让民众不得幸福的看不见的手。泰拉克,你想过没有,我们究竟要做什么,才能真正拯救这片土地上的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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