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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克雷实行的是公有制,所有有劳动能力的人都去申请工作,分配到一个职位,大多数是与矿产相关的采掘、冶炼、加工等方面的工作,也有少数贸易方面的职位。人们通过换来的收入会记录在互助委员会的公共账户上,用于换取粮食、能源、水等必需品。至于住房、交通、教育、医疗等资源,每个人都被按基本要求分配,保证所有人都有,所有人都完全平等。
在这个体系逐步成熟以后,人们的生活方式出现了重大改变。原先见面都互相笑着打招呼,现在“伙伴”只是个称呼,彼此不打招呼,只在家中和家里人进行沟通,只在工作中和同事进行必要的交流,人们变得越来越沉默。
所有人每天按部就班的去上班,完成每日工作任务,领到生活必需品。日子一天天就这样度过,也没有什么变化。整个社会来说,一天、一周、一月、一年只是简单的重复,毫无区别。与之对应的是,矿产开采量常年保持平稳,并未有太大增长。因为工作效率没有提升,既没有出现新的加工方法,设备老化后也缺乏更新。
由于矿产资源的采掘量上不去,冶炼中的提纯精度不够,加上其他矿业星球的采掘成本持续降低,激烈竞争下,拉克雷的经济收入每况愈下,收入持续降低,每个人分到的必需品越来越少。每人每日的粮食份额,从两公斤逐步降低到一公斤,不少儿童出现营养不良的情况。
面对民众的抗议和不时爆发的骚乱,互助委员会被迫增加了人手,出现了专职警察进行巡逻,用以维持治安。
之后,因为治安的混乱和暴民的出现,民众授权互助委员会在安保方面拥有更多的权力,包括建立监狱,允许对有危险意识的人进行监听和网络审查,建立了官方媒体。
可是,很多人都没料到,他们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建造了一个反噬自己的怪物。
互助委员会后期的举动大大超出人们意料。专职的警察变得越来越腐败,不少因为生活贫困而不满的民众被警察抓住,投入监狱或杀死,官方媒体每天都在播报关于国家持续向好的新闻。
大量的经济收入被用于购买军械设备,警察的装备越来越精良,民众的抗议次数和规模却急速缩水,直至消失。不少人别无选择,用最后的一点积蓄举家逃离。人力资源的流失造成了经济的进一步下滑。互助委员会最终决定封闭国门,不允许自由进出,一切对外往来都需要特别申请。
与芮千双分手后,本尼迪克一直居住在拉克雷,以一个设计师的身份观察和参与到这个体系之中。可是现实完全偏离了他原先的设计,虽然他曾经考虑过人口增长、科技效率、投资及贸易额等诸多变量,建立完美的联动数学模型,把一切社会变化都在计算机中模拟过,但现实中的社会演化却是另外一回事,越来越差,越来越乱,越来越恐怖。而随着梦想试验田的失败,本尼迪克无比绝望,最终自杀身亡。
另外一个领袖人物加福里仍在苦苦坚持。他试图修改互助会的原则,提出在非关键领域开放私人企业限制,对现有矿产经济提出更高的作业标准。但他的部分私有化以提升效率的方案被民众阻止,在一次争论中更是遭到严重殴打,从一个国父沦为一个半残疾的卧床老人。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块超级巨石屹立在拉克雷星球的中部,其大小比整个喜马拉雅山脉更大三倍,它把星球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彼此往来非常不便。而在一年前,当一群陨石来袭之时,这块超级巨石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移走,离开了星球,在外太空,及时的挡住了来袭的两千多块陨石。在保护了星球平安的同时,也将被大山分隔的两个区域连通,极大的改善了星球的地理格局和经济形态。
由于这件事太过神秘,所需要的力量太过巨大,因此远超拉克雷人的意料。因此,拉克雷人认为他们对天体之神克拉克斯的祈祷奏效,是这位天神帮助了他们,因此对克拉克斯更为崇拜,四处建立神庙,筑起神像。
芮千双从飞船上走下,进入加福里的住处。在院落里,她看见了吉莉的雕像,忍不住潸然泪下。
在一番感慨后,她被请入了内室,见到了卧病在床、气色不佳的社会学家,也是她曾经的偶像,加福里。
加福里见到芮千双,着实兴奋了一阵,他听到芮千双说起击败卡萨人的能量树祭祀阴谋时,非常激动,不停的称赞她和陈游疾,为他们感到骄傲。当聊到在拉克雷发生的一切时,加福里又变得郁闷起来。
“说实话,我最近不停怀疑,自己的社会理念是否脱离实际。因为我忽视个体的差异性,忽视了人的欲望,片面追求人人平等。平等是有了,但个体也没有了改善自己生活的动力,无法激发他们的创造力。在我心里,权力应该被公众掌握,拒绝贵族、精英和阶层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有权力,也让所有人都受到权力制约,现在看来太过理想化了。人人当权等于无人当权。我想,我真的错了!”
芮千双安慰道:“加福里老师,虽然拉克雷的社会体系出现了一些问题,您也不必太过悲观。这里的互助主义、平等关系和利他思想是超前的,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拉克雷也许没有其他星球那样繁荣的经济,但也没有哈普那样激烈的阶层矛盾。”
“一个体系设计出来后,会按照它自身的意愿去发展,这个阶段包括设计者在内,没有力量能够再扭转或更改。现在我们还无法评价这个体系的最终得失,因为时间还短,还有很多后果没有反应出来,体系还在成长,您要对它有信心。”
芮千双返回自己的住所后,情绪一直不高,今天的谈话让她很受挫折,就连加福里这个不屈不挠的斗士都如此沮丧,可见现状之糟糕非同一般。
而她的AI提供的最新报告表明,为拉克雷开发的医疗、进出口、工厂管理的软件程序都出现大量错误,在算法和架构上出现了很多混乱的调用,必须要重新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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