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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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血腥味很浓……”艾丽卡稍微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然后走到了附近的一颗大树下面。

轻轻地用脚尖踢开了地上的一撮泥土后，艾丽卡便发现在这层稀松的泥土下面掩埋着大量被鲜血浸染的烂树叶和杂草。随后她又来到了附近的另一块有着相同土层的地方，轻轻用脚尖一踩便从土层下面渗出来了大量的呈现暗红色的浑浊血液。

“这么大的出血量……可不像是一两个人的……”艾丽卡赶紧收回了脚尖，然后在附近干燥的泥土地面上蹭了蹭补充道：“不过血液还未彻底凝固，所以应该不会超过3个小时……”

“不光只有血迹。”莉兹紧握着手中的G36KA4凝视着不远处的一块散发着浓郁腥臭味的草丛说道：“我们在那边还发现了有大量血肉碎渣的痕迹，像是被绞碎……或者……”

艾丽卡注意到了莉兹的手有些颤抖，并且眼神也有些飘忽，似乎那块草丛后面的景色把她给惊吓到了。不过虽然还未过去亲眼查看，但仅从这块林地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就大概能够得知这里的惨状到底有多么骇人。

“地面上的泥土是被魔法翻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下面的那些血迹……”帕菲也从附近的枝梢上跃了下来，她来到莉兹的身旁拉住了莉兹有些颤抖的手臂，然后才堆在艾丽卡说道：“可是我们找遍了这附近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尸体……只是发现了一些血肉残渣和衣物的碎片……”

帕菲说完后便看了看正蹲在远处用木棍扒拉着地面的艾格尼丝，似乎她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企图发现什么，总之自从刚刚她跟着大家来到这条林间小道上之后就总显得有些不太自然。艾丽卡警觉的端着AK-74M步枪靠了过去，虽然她已经从魔法地图上确认了周围没有敌人，但这么浓郁的血腥味也着实让她难以放松警惕。

这条幽静的林间小道距离艾丽卡她们扎营的地方只有不足一里地的距离，之前正是因为出来厮混的莉兹与帕菲无意间察觉到了这里浓郁的血腥味所以才主动靠过来侦查，而当她们俩发现了这里超乎寻常的血迹和人工掩埋的痕迹后便退了回去喊来了艾丽卡等人。由于情况紧急，艾丽卡只好先临时带着同样很闲的艾格尼丝先过来调查一下。

好在大家还没有吃午餐，否则的话艾丽卡看莉兹这幅快要吐出来的样子估计会能加难受一些。不过也正因为这次无意间的发现才让艾丽卡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莉兹她并非是什么有用坚强意志的战士，虽然她的身手的确非比寻常，但说到底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同时艾丽卡也渐渐的想起来了之前的几次血腥的战斗之后她也都有过类似的表现。

看着莉兹唯一在帕菲怀中的难受模样，艾丽卡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急于求成了一些。莉兹还年轻，她和自己乃至和帕菲都是完全不同的状况，帕菲作为精灵来说同样也很稚嫩，但至少帕菲一直在尝试克服各种内心的恐惧与不适，虽然她的脸色也不太好，但至少没有在外表上显得跟莉兹那么严重。

不过这些事情只能先等到之后再去处理了，因为现在艾丽卡发现了艾格尼丝这边的异样。艾格尼丝似乎已经从那块地里刨出来了什么东西，不过由于距离较远所以艾丽卡只看到了一团血糊糊的东西，不管如何这应该是个新发现，所以艾丽卡赶紧带着莉兹与帕菲赶了过去。

当艾丽卡靠近那附近之后忽然就听到了身后莉兹发出了呕吐的声音，不过她倒是没有回头查看情况，因为帕菲正陪着莉兹所以不必担心，同时她这会也看清了刚刚让莉兹呕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人类尸体？”艾丽卡看着艾格尼丝面前的那个坑嘀咕道。

艾格尼丝没有说话，虽然看不到正脸但艾丽卡也察觉到了对方此时心态绝对糟糕透顶，别的先不说，光是她手中那根手腕粗细的树枝都被她单手攥的咔咔作响。在回头看看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那块血糊糊的金属牌子，似乎艾丽卡也能大致猜出来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坑中露出来的是一堆不太好形容的景色，大量被绞碎的血肉和内脏与折断的碎骨头搅在一起，这幅场面的确充满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视觉表现。但在这堆烂肉当中，不难发现其中含有一坨血肉模糊的颅骨以及扁平的眼球甚至是带有牙齿的下颌骨等明显的结构，所以理所当然这坨烂肉是一具人类的尸骸……至少目前看来应该只是一个人的成分，但考虑到这个地方如此浓郁的血腥气息可以判断至少有着不下10人左右的血量弥漫在这附近的地面上。

艾格尼丝手中的那块金属牌子是夜枭这个组织的身份牌，所以死在这里的人应该就是艾格尼丝的同伴们。在之前和她交流情报的时候曾知晓过有一支几十人夜枭的队伍在昨晚就秘密潜入了公国内部，原本他们的目的是秘密协助罗南伯爵处理好叛军的问题，但问题是这支队伍至今为止都不曾出现在罗南堡中。罗南伯爵不曾见过他们，艾格尼丝也没有在城内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就好像突然从人间消失了一样令人不安。

这支队伍原本就是要从北部进入罗南伯爵领的，所以艾格尼丝要跟着大家一路北上其中也有想要调查一下这件事的想法，毕竟那可是一直精英的队伍，光是善于潜行暗杀的刺客就不下10人，其他包括斥候、炼金术师、药剂师乃至魔法兵也都是各个行业中的翘楚，或许他们会遭遇什么不测，但也不至于不声不响的就这么从人间蒸发了。

不过从现在看样子看来的话他们的确是遭难了，而且也的确是在这种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人灭杀在了这个幽暗的林间小道上。虽然看似有些画蛇添足，但凶手还非常讽刺的尝试用泥土盖住了血腥的地面，甚至还掩埋了死者的……残骸。不过考虑到如果艾丽卡一行人没有靠近过这里的话，恐怕用不了几天，等这里的血腥气味散尽后，那么或许就真的很有可能再也无人发现这些遇难者了。

“戴丽拉·凯勒……”艾格尼丝冷冷的嘀咕了一句。

“你的熟人？”艾丽卡随口问道。

“算是吧……”艾格尼丝看着手中的金属牌忽然无奈的笑了一声说道：“我和她关系并不怎么好，前年的时候为了争‘金羽枭’的资格明里暗里都较过劲，结果最后选拔的时候我棋差一着败给了她……”

艾丽卡就这么站在原地听着艾格尼丝略带伤感的诉说，并且虽然艾格尼丝说自己跟对方关系不怎样，但是艾丽卡还是从她的音调中听出来了一丝几乎按耐不住的悲伤之情。

“后来我被她嘲笑了整整一年，结果第二年的选拔测试我还是失败了……为此她曾放下恩怨前来辅佐我进行战斗训练才让我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成功通过了……为此我还很开心的打算找她道谢来着，结果却听说她加入了别的队伍去了南边……”艾格尼丝说着说着便有些颤抖了起来，但艾丽卡注意到了艾格尼丝并不是因为悲伤而在颤抖，相反却是在压抑心中的怒火。

“你知道吗……这个人的性格非常的差……尤其是她总喜欢对失败者冷嘲热讽，很多时候我都想直接拔刀上去割掉她的舌头……”随着艾格尼丝的颤抖越来越剧烈，伴随着“咔”的一声响起，她领一只手中的那根木棍竟然被直接捏断了。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发泄的艾格尼丝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便急速自顾自的说道：“但她的确是个好人……她不但是一个身手不凡的斥候并且还是个非常强大的治愈魔法师。在总部里有块排名版，里面有一个便是关组织内部所有治愈魔法师们的治疗排行榜，在从前年开始，她已经治愈了99个濒死的重伤患了，仅差一个就能达到100……”

艾丽卡站在艾格尼丝的身后，无意间看到了一滴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然后滴在了那块沾满血污的金属牌上。温热的泪水瞬间便化开了那上面几乎凝固的血渍，然后泪水与血水融合成了一坨浑浊的血浆慢慢的从金属牌子上不断向下滑落着。

“她不应该死在这里……”艾格尼丝强忍着泪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她随手将金属牌丢尽了坑中并对着那坨烂肉说道：“你不该死在这里……”

艾丽卡没有上去劝慰对方，仅仅只是默默的拍了拍艾格尼丝的肩膀说道：“我去那边看看。”

“谢谢。”艾格尼丝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拍了拍艾丽卡的手掌做出了回应。

艾丽卡觉得此时的艾格尼丝真的很需要单独呆一会，时间是安抚悲伤最好的良药，并且不分时间长短，有的时候只需要稍微冷静一下也比听别人劝解的话语管用。毕竟双方并不太熟悉彼此，这个时候上去劝慰对方的话反而会可能加重她情绪失控，说到底熟人的去世并不适合让陌生人去宽慰，很多时候那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