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有一天,他们也会明白这个道理。/赵栋成黑着一张脸,从左到右把部下们快速扫视一遍。经过刚才的训斥后,什里再没人敢私下交谈,溃兵也噤若寒蝉地闪到了路边,赵栋成见问题解决,随即走回自什领头位置,绷紧的身体仿若旗杆。
他今天穿的是全铁甲,钢板冰冷沉重,一刻不停地直往下坠。兰陵王赠送的这件礼物,行走时只会发出短促沉闷的撞击声,远不如其他弟兄的札甲刺耳,但赵栋成却始终静不下心来,目光不时飘向前面的蜿蜒人流。
这一回,全幢四个步队可谓全体出动,就连辎重队的力夫都没闲着。每个步队都是战兵在前辅兵在后,佛朗机炮车被骡子拖在队尾;辎重队则是被步队前二后二地夹在中间,独轮车、双轮马车堆满铁铲、铁锹、斧头以及拒马障碍,本地夫子一个个闷头前进,在辅兵们的棍棒威吓下,连口大声都不敢出。
幢主甘寅(以前不认识)、幢副袁广域(曾经见过几面)骑在纵队最前方,身边紧跟着本幢的艮卦旗。这面卦象旗,再加上各队的飞禽走兽旗、各什的单色角旗,共同守护着众丘八的精气神。它们不仅能够传递军令,而且还能帮助弟兄们坚定信心,只要旗幡还在头顶飘着,军队就不会放羊似地轰然散掉。
至少,现在还不会轰然散掉。
“咝——咝!”
前面路上传来了队副的哨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这个声音已经是第三次响起。长官们显然非常着急,但他们除了催促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按这些军官的意思,各个什伍最好连续几个时辰跑步行军,并且在高速前进的同时,始终保持队形不乱无人掉队。/撒尿穿过钱眼,恐怕都比这容易。/
步幢蜿蜒在夯土大路上,就像一条披着钢鳞的庞然巨蛇。再往前走上半里地,就能穿过这片桦树林,来到校场所在的苜蓿地上。尽管单凭眼睛看不到友邻,但赵栋成知道他们并非孤军奋战,林子北面有一个先行出发的轻骑队,林子后面则是差不多人数的另一个步幢,总共一千多名战辅兵正在奔赴战场,即将与敌人展开激烈拼杀。
可能是为了赶路,赵栋成的步幢没有在侧翼安排尖兵。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非常容易遭到伏击。万幸的是,那些溃兵多少起到了预警作用,只要他们还能目光呆滞地四处晃荡,那就说明林子里面还算安全,没有戎狄伏兵出没。
/话又说回来。/赵栋成吞下一口唾沫,右手不安地拂过刀柄。/这世上可没什么事情十拿九稳。就拿溃兵来说吧,谁知道妖邪是怎么出现在关城后面的军营,趁天黑把他们一下打崩溃的。/
宁武关——雁门关防线向来以坚固著称,就拿雁门关来说,新旧两座关城都是壕沟、瓮城、马面齐备,外围还有五道长墙十道短墙外加二十二个烽燧,两个月来始终没让戎狄前进一步。越过几道山岗,西边的宁武关虽然稍微薄弱一些,主要依靠山头的寨堡互为犄角,但昨晚上那里根本没亮烽火,也没人听到有厮杀声传来。
/除非所有守军一刹那间全部战死。/赵栋成咬了咬下唇。/问题是,戎狄有那本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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