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锋差点挥剑,却于间不容发之际及时控制住,任由女人拥抱着自己,全身僵硬,心中再次一片大乱。
多年以来,他执着于寻找她,他要质问她当年为什么要推开他,让她看到他现在优秀的样子,质问她后不后悔。
他无数次想象过再见的情景,各种不同的情景。
有的结局是好的,她说她早就后悔了,只是没机会挽回,如果他愿意,她会用余生做出弥补,于是他原谅了她,拥抱了她。
有的结局是不好的,质问吵架后不欢而散。
但最多的结局是血腥的,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好不容易想起来之后,非但不后悔,反而嘲笑他还没长大,这么大了居然还在渴望母爱。于是他在狂怒中失去理智,将她刺死在血泊中。
说实话,他害怕这种血腥的结局,却又一定程度上有所期待,因为这是对他内心深处郁积的仇恨痛苦绝望的最好发泄。
可是,此时此刻,一切都颠覆了。
她奇迹般还活着,奇迹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奇迹般抱住了他!
那最坏的最可怕的结局,还没来得及出现,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你,你还活着?”蓝锋莫名感觉鼻子发酸,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颤抖,全身也在轻轻颤抖。他拼命想忍住,却怎么都忍不住。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女人松开手,上下打量蓝锋,抬手摸了一下眼角感慨着说,“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也老了,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看着她眼角溢出的泪痕,看着她温和感慨的样子,蓝锋几乎无法将她和当年那个冷漠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她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当初我来找你,你为什么……”蓝锋说不下去,及时收口极力压制住处于爆发边缘的情绪。
女人叹了口气面露歉然之色:“其实我也不想的。不瞒你说,我当时就已经是间谍,我知道我早晚会离开,而你是人造人,有健康的基因和光明的前途,如果我留下你,不就等于毁掉你的前途吗?”
蓝锋错愕不已,他想过无数种答案,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居然是害怕殃及他,所以才无情推开他。
她是为了他好!
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多年积郁的负面情绪却忽然间融化了,如春阳下的冬雪。
“那天晚上我在窗口偷偷看了你好久,看着那么小的你孤零零坐在暴雨里,我的心都快碎了!”女人俯身双手紧紧抓着心口,面露痛苦之色,语气更是充满内疚,“我好几次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要冲出去把你接进来。但我不可以,我不能这么做,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对不起,你应该恨我,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女人抬起头,再次抱住蓝锋:“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再见你一面,把事情说清楚!”
每一句话都像是温柔的雨,滴滴答答落入心田,消融坚冰,钝化刀锋,还干涸的土壤以生命。
蓝锋好想哭,真的好想哭,此时此刻他发觉自己内心深处有那么一部分真的没有变,定格在了那个雨夜,还是那个冷雨中孤独绝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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