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实力很强,又处于偷袭状态,加之自己变弱了,所以中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又抬眼,朝折清看去。
折清拿到了他想要的,握着那珠子,冷眼望他。
“衾薄,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的仇家不止我一个,别人不会放过你。”
方才余玉化神巅峰的实力全力释放,帝豕一定是留意到,所以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机会,他感应到了,但是衾薄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注意。
“你在想那个姑娘是吗?”
衾薄浑身发冷,身体是,神魂也是,眼皮子沉重,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生孩子会让你损失一半的修为,但你还是生了,你还给那个姑娘泡药酒,衾薄……”
他蹲下来,语气十分认真,“你似乎喜欢上她了。”
衾薄身子一僵。
“你爱上她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折清继续道,“你终于懂得爱了,但是……”
他伸出手,掐住衾薄的下巴,亲口告诉他,“你不配拥有。”
噗!
衾薄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帝豕镇压的。
帝豕很狠,不仅镇压了他的肉身,连他的神魂也不放过,是想让他魂飞魄散。
他修的帝言术已经到了可以只心里想一想,便能法出要人命的境界。
那日魔界去的四个化神期,都是他安排的,他也在暗中观察,只是没有出现罢了。
他想要衾薄的命,又恰逢衾薄最弱的时候,不能使用大月霸术,其它化神期傀儡也不见了,肉身才元婴巅峰,只一个神魂能拿的出手,偏生怀孕了,叫那孩子分走了一半的实力,他不死谁死?
他躺在血泊里,神魂想出来,被帝豕的帝王印死死压制住。
那帝王印是他曾经还在民间当皇帝时,至民间带来的,上面自带龙气,有一印定生死之能,普天之下皆皇土,君要你死,你便必须死!
帝王印微微朝上挪了挪,又陡然盖下,压的衾薄肉身毁灭。
帝王印再度盖下,一次又一次,死死压制住衾薄的神魂,他面上出现像是大地干旱太久,裂出的一条条蜘蛛网痕迹,撑不久了,他神魂就快要消散。
帝王印又是一盖。
轰!
衾薄神魂化为一个又一个的彩色蝴蝶,四散而去,因着太细小,有的才刚一飞出,便消散于空中,有的稍稍飞远了些,但是被一只潜伏在树上的蜥蜴吃了。
还有些极力朝一个方向飞去。
帝豕正待赶尽杀绝,被折清阻止,“他的神魂已碎,意识消散,那些不过是他的执念罢了,随它去吧。”
帝豕这才没有继续追下去,这个情景叙旧好像不大合适,他没有多话,只礼貌性的跟折清打了个招呼,说两句话便像来时一般,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大师兄走的更是神秘,余玉一回头,便不见了他的踪影,倒是远方的地上多了几个妖兽的脚印,梅花状的,气息也十分熟悉。
余玉略一感受便分辨了出来,是她曾经的朋友雪兽,大师兄定是被雪兽给叼走了。
他俩还能团聚,真好。
余玉收了领域,虽然懊恼没能多跟大师兄说说话,叫他偷偷的溜走了,不过一扭头发现折清不见了,吓的什么想法都没了,连忙便去找折清。
很容易就在不远处的天空发现人,他正跟着那稀稀疏疏,零星几个的蝴蝶飞。
蝴蝶越飞越少,穿过了山川和大海,跨越了很远很远的路,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处深渊下。
原来十几个蝴蝶,慢慢变得只有一两个,一个飞的太低,被废墟里凸起的石头刮到,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了。
那一个飞啊飞,钻入其中一个角落,周围的草木像水面似的动荡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那只蝴蝶也不见了。
它进了里头,那个洞天福地。
余玉和折清对视一眼,跟着进去,几乎不用去找,很容易便能在深处一个茅草屋里发现蝴蝶,它落在床边,化为一个男人的模样,正矮下身子,去看床上睡着的人。
那个女人似乎刚生完孩子,一脸的疲惫,面色很是苍白,这里没人,只有她一个,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气,所幸母子平安。
孩子就在她身边躺着,还没睁眼,身上还有些污垢,来不及擦拭,她的身上也很多,气息微弱,但是人没事。
余玉发现那魂体开始打扫卫生了,给姑娘擦拭身体,给孩子清理污垢,大概快天亮时,才像是泡沫一般,整个炸掉,彻底的没了。
余玉看了他一晚上,竟惊奇的发现,衾薄不是个好人,但他居然不算是个太坏的丈夫和父亲。
他给俩人收拾身上,铺了床,酿了药酒,孩子有要醒的趋势,他将其抱出来哄了许久,俨然一副好丈夫,好父亲的样子。
“他果然是爱了。”
折清很意外。
“他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居然也能爱上别人。”
神魂消散前,将所有魂力集中在回来看一看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真的很神奇。
爱可以改变一个人,一个那么自私,从来不懂爱为何物的人。
或许到死他还是半知半解,但他确实爱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余玉点头,“只是可怜了这姑娘,以后该怎么办啊?”
折清目光穿过屋子,遥遥看向那姑娘的身边,“那个孩子是衾薄的,分走了衾薄一半的力量,将来可能会血脉传承衾薄的神通和能力,一不小心便又是一个衾薄。”
余玉一惊,“那怎么办?”
折清歪头看她,突然嫣然一笑,“只是盯着他,教他,将他引上正途了。”
余玉翻了个白眼,明明想不放心那姑娘罢了,孤儿寡母的,其实她也不放心,所以假装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嘶!”
折清突然捂住肚子,倒抽一口凉气。
吓了余玉一跳,“怎么了?”
折清脸上惨白,“看来老天爷都不想让我走,要生了。”
余玉:“……”
在慌了一下之后很快稳下神,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都从紫府小天地拿出来,就地给折清接生。
帘子是遮住不让旁人看的,就怕遇到这种突然生的情况,现下是防那姑娘的,她就在附近,把她吵醒了一过来,折清就被她看光了。
折清的衣裳也都脱的干干净净,赤着身子躺在好几层的被子里,还要强忍着疼给自己开个空间洞,叫余玉把胎儿拿出来。
余玉一晃眼,看到的都是血淋淋的,险些吓尿,几乎是抖着手将孩子的脐带从根部掐了。
折清当初是把脐带与他的身体器官连在一起,切掉的时候其实都长成一体了,这边切完,那边折清登时大出血,好在他恢复力强,生机勃然,很容易便痊愈了。
这厮还有空开玩笑,“生孩子我不会死,要死也肯定死在你手上。”
余玉:“……”
这不是第一次嘛,他应该庆幸没有掐错地方,要不然的话……
孩子在她几番努力下,还是分离开,抱了出来,刚开始娃是不哭的,被她照屁股上打了几下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说哭的第一声是打开肺,很重要,当初姬冥生的那会儿,一拿出来当即便喊了出来。
她跟折清的孩子不行啊,有点内向,第一次居然不喊。
余玉弄好了娃,折清也将空间恢复如初,身上没有半点口子,就是娃虽然拿出来了,但他小肚子还是有那么一点凸出。
过两天就好了,不妨事。
余玉把孩子洗了,孩子小,先伺候着,小屁孩软软的,嫩嫩的,她都不敢使劲,怕把孩子给弄死了。
洗一会儿,孩子不动,便赶忙探一探他的呼吸,太弱了,几乎感觉不到。
带娃这活也太细致了,不是她这种人能干的,余玉匆匆洗完便赶忙包进襁褓里,因为他不哭,便暂时放在一边,去给折清收拾。
折清也很狼狈,正躺在血里头,虚虚用被子盖着,大长腿遮不住,一只光明正大坦露着,圆润的肩膀和平坦的胸膛也一展无余。
估计是难受吧,头微微仰着,闭着眼,喘着粗气,面上还是很惨白,叫余玉即便瞧见了这般诱人的美景,也是不敢瞎想的,只老老实实给他擦身子。
擦到脖间的时候这厮长睫毛颤了颤,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睁开,悠悠看着她。
“余玉。”
余玉擦的很仔细,边擦边问,“干嘛?”
“我都给你生孩子了。”
折清的一双眼很亮很亮,像黑暗里的一盏灯,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邀功一般道:“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比现在还好,最好最好。”
余玉也笑了,“那不是必须的吗?”
肯给她生孩子的男孩子,她不珍惜珍惜的就是别人了,她有那么傻吗?把折清送给别人?那不得行。
折清得到肯定的回答,一双眼都弯了,笑的风华绝代,日月失色。
“我也会对你好的。”
正如他教衾薄说的那般,感情是互相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才能长久,任何一方没有做到,最后不是你走就是我走,不可能一起一辈子。
他们两个是要同进同出,白头偕老的,更要好好的维护。
其实早就已经分不开了,签了生死契,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啧啧啧,越发的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渣过余玉,这辈子算是毁她手里了,连做鬼都会是一对,不可能分开的,如何都不会。
【完】
小番外——
折清大概在床上躺了三五天的样子,人才终于有了些气色,可以跟那个叫花昼的,一起坐在摇椅里晒太阳。
那个叫花昼的还以为他是女孩子,叫他神仙姐姐,他也不要脸的从来不解释,还刻意不说话,叫她就那么误会着。
直到有一天,在她十分确定他就是女孩子的时候,突然说话,吓了花昼一跳。
这厮小计谋得逞,笑的一双眼都看不见了。
他有时候皮起来,真叫人招架不住。
这厮和姬冥差了些日子,没赶上和姬冥一起做月子,倒是赶上了和花昼,俩人就错了几天,都在月子里,余玉那是各种汤汤水水没少喂。
折清防备着她,还是不喝,不过花昼喝,花昼喝太多了,连他俩的孩子也一起喂了。
衾薄虽说作恶多端,但是花昼真的没话说,很善良的姑娘,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尽管衾薄没死在他们手底下,但是多少有些关联,心里过意不去啊。
也不敢实话实说,便干脆编了个谎言,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去遥远的地方报仇,那个人很强,所以他几乎九死一生。
算是给她打个预防针吧,十年之内没有回来,估计就是凉了,叫她做好准备。
现在孩子还太小,她怕花昼做什么傻事,这样也好,起码要等十年,十年后也许她就会忘掉衾薄?
反正她还有孩子,她必须好好活着。
衾薄人坏,但是运气好,老婆太善良了,叫人不忍心丢下不管,他们决定暂时在这里定居,让自己的孩子和花昼的孩子当玩伴。
说来真是奇妙,折清和衾薄一起长大,现在他们的孩子居然又成了玩伴。
折清也是个心大的,似乎没有介意,她心比折清还大,更无所谓了。
如此也好,孩子有个玩伴,花昼有个商量的人。
他俩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那种人,花昼的一坛子药酒,收买了他们。
在这里的日子很平静,除了照顾两个坐月子的,便是看顾孩子,然后跟外界联系。
和伏鹭谈育儿经,喊大门时不时过来玩一玩,讹它的见面礼,宗主自然不可能放过了。
叫她意外的是,敲诈宗主不小心连枝一的那份也敲诈了过来,宗主捎带拿来的。
???
捎带?
顺路吗?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俩在一起了,余玉连说了十几个‘卧槽’,才平复下心里的异样情绪。
好家伙,宗主有福了。
万剑仙宗有了一个化神期之后,很快有了第二个,第二个就是师父嘛,有宗主护着,师父进展很顺利。
那天余玉也去了,怕伤师父的自尊心,徒弟都化神巅峰了,他还没化神,总之偷偷的藏在树后,遥遥施法助他。
他成功渡劫之后朝这边看了一眼,估计是知道她在暗中相助了。
她不帮还好,一帮师父干脆连小孩百岁都没来,少了一份大礼,唉,师父太小气了,娃长大了一定要双倍补回来。
大师兄身体都没了,自然拿不出礼物,所以把一个麻烦精暂时抵押在她这里了。
麻烦精一来顶哭了她的孩子,压哭了花昼的。
麻烦精还打不得,骂不得,皮的一批,四只爪子的,她以前怎么就眼瞎觉得可爱呢?
大师兄有公务在身,他现在帮着冥界做事,抓捕散落在人间的鬼修,忙的很,但是可以长期待在上面,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说可以亲自尽孝了。
没有辜负师兄师姐们的期望。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余玉忽而惊觉,估计是折清的气运回来了。
那感情好啊,以后都是好日子,不会再苦了。
苦的太多,该吃点甜的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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