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少爷带着仆人出门一看,就发现街市上行人匆匆,分外萧条。他去找了几家同窗好友,结果人家都不开门,说是害怕疫病进宅,谢绝拜访。他再让仆人细细打听,结果得知城中得病的,爆亡的好些都是平日有头有脸的衙役。和他家情形一模一样。
“不对头,不对头,怎么城中衙役这么多出事的?”大冬天的,西门少爷却急的满头大汗,好像有灭顶之灾正在袭来。他下意识的就快步向千户所官衙走,想着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向管理此地的抚顺游击李永芳大人呈情。
不过走在路上,忽然见到一家文店还在开张。西门少爷路过时稍稍迟疑,便迈步走了进去。店掌柜正在里头算账,一见西门少爷便拱手问候,知道他家有亲人过世,说了句‘节哀顺变’。
西门少爷却开门见山的说道:“叶掌柜,如今城中瘟疫流行,此事你可知晓?”
店掌柜当即变色,微微点头。
西门少爷又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这瘟疫只怕有人故意传播,要祸害这全城百姓。”
店掌柜更是大惊,问道:“西门少爷何出此言?”
西门哀其实真是瞎猜的,可他却把自己从仆人那里听来的消息加工一番,矛头直指城西的周青峰。他添油加醋之后说的:“如今城中大能者都不在,以你们叶家在辽东的声望,总不能坐视不理吧。何不与我一起向李大人呈情,查清此事?”
店掌柜闻言却忽然洒笑道:“你是说城西的周青峰周少爷啊,那可真是个奇人。他前几日跑到我店里来定了五万张黄榜纸,还要我寻些人手帮他印书。我看他年纪虽幼,为人却还算正派,如何能做出此事?再说瘟疫之事,累年发生,不奇怪,不奇怪的。”
西门哀张口就想反驳,可店掌柜却继续说道:“不过任由疫情蔓延确实不妥,我前几日就前往官衙向李大人陈述此事。李大人也命人着手彻查。”
听起来似乎是个好消息,可西门少爷却追问一句,“李大人将如何处理?”
“大概就是关闸落户,让城里所有街道的人减少走动吧。遏制疫情不就这个办法?”店掌柜一愣神,“我只是一介商人,哪能问太多?若有其他手段,想必城中大人们必然有其考虑。我就不便多插手了。”
这话并不令西门少爷满意,他从文店离开后还是不死心,一咬牙继续朝抚顺官衙跑。他有秀才功名,通报之后就坐在官衙偏厅等着。可一会之后李大人没出来,倒是其师爷捋着胡须出来相见。
西门哀口称学生,又把自己的担忧和猜测说了一遍,怂恿师爷通报上官带兵去查城西的蹊跷事。那师爷也是一把年纪了,义正辞严的满口答应下来,“西门真是贤良之才,为国为民多有所想。我定然上报李大人,速速查清城西是否真有匪类在故意祸害百姓。”
被老师爷一顿夸,西门哀顿时欣喜万分。他一口一个‘学生些许忧虑,倒是劳烦大人伤神’。等着师爷端茶送客,他才从官衙开开心心的出来,心里还在暗想:“王鲲鹏那小子,就该一辈子倒霉。谁要提拔他,也该跟着倒霉。”
只是等西门哀一走,韩贵韩捕头的身影就出现在偏厅,口中恨恨骂道:“这西门家的小子真多事,竟然还敢来给老子捣乱。”
师爷捋须微笑,低声说道:“他家老爷子今天死了,自然见不得别人过的好。胡乱攀咬也是常见之事。”
“对对对,这就是疯狗一般胡乱攀咬。”韩贵连忙将西门哀的行为给定性,他又低头向师爷笑问道:“前日那粒蓝色逍遥丸,师爷用的可好?”
一说起‘蓝色逍遥丸’,老师爷花白的胡子就开始不停抖动。他咧嘴笑道:“你说那周青峰擅长炼丹,这‘逍遥丸’果然逍遥。我这老牛已经疲软多年,前日夜里却把家中妻妾那几块地给好好的犁了几遍。舒坦啊,舒坦啊!”
“师爷神勇,神勇!”韩贵竖起大拇指可劲夸。夸完之后他语气又转低说道:“这逍遥丸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区区房事不过是顺带之效。不过这药好是好,就是炼制不易,否则定要多多给师爷孝敬一二。”
师爷顿时哈哈哈,知道韩贵这是在提要求了。不过对于他这么个上年纪的人,说什么好话都不如‘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几个词来的舒服。眼下他都不求金银,只想多得几片蓝色的‘逍遥丸’。
“韩老弟若有逍遥丸尽管拿来,老朽还能不让周小爷扫兴不成?如今城中瘟疫之事闹得颇大,来呈情的人可不止那西门少爷一人。只不过他们都让老朽给挡回去了。现在李大人知道的,不过是城中苦寒,有几个年老体弱的没熬过去而已。”
师爷为了逍遥丸也是拼上全力了。
不过韩贵却不满足,继续笑问道:“那巡检之职,还需师爷多多费心。事成之后,周少爷肯定是有所回报。”
“巡检么?”师爷面露难色。可当韩贵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小瓷瓶,他当即乐道:“行行行,韩老弟想更进一步,老朽定然不让你心头落空。”
小瓷瓶落在师爷手里,两人都是哈哈大笑,快意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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