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步,矛身依旧在腋下,脖子右拧,持矛手腕与左耳平齐。
第六步,扎。
第七步,收枪,待收枪完毕后,双腿卸力重新坐在马镫上,继续保持腋下持枪姿势……
左侧刺,也是差不多七八个分解动作。
那些可能之前压根没骑过马的骑兵,不需要双手松缰的能力,按照这种分解步骤一天一天地训练,一样也能达成回马刺的效果。
问题的关键在于便宜,培养一个这样的骑兵,需要一匹战马、三年军饷伙食,就可以完成编队作战,而且效果非常好。
他们未必适合这种小队对抗的侦查、袭扰、偷袭、放火等行动。
但排队冲锋的时候,1000个碍于马术只能单手持矛的骑兵,和1000像是他这样的自小训练的武士地主,其战斗力基本持平。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或者说这不是大顺这边的特有问题,而是一种在全世界范围内普遍的武士阶层落寞的问题。
包括这些孟加拉骑兵,曾经莫卧儿时代的精锐专职马上武士,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的大部分骑兵,都是些莫卧儿巅峰时候的三流骑兵,地方贵族的下属骑兵的水平。
他爹当年也参与了西北的战争,那时候准噶尔人等蒙古人的马上武艺,也已经不行了。一大堆用火枪的,很多都是骑马机动下地作战的火枪手;还剩下的那些,也是回归了前朝中后期蒙古人的水准,忘记了长矛的马上武艺,只会用马刀和短弓了,一些使矛的也都用短小的类似钩镰枪之类的东西了。
甚至于……大顺在开国之后,连前朝那种专门遴选弓马娴熟之辈的武举都取消了。
只不过他爹是个老古板,家里祖上是靠马上武艺搏的出身,于是一辈辈传下来。到了他这一辈,依旧接受了严格的马上武艺的教育。
然后,他就不得不想到自己的儿子——压根不学了。不是不学骑马,而是压根不去下苦功去学那些精湛的解放缰绳的马上武艺了,转而反问他:爹,你武艺这么好,怎么只有军衔军勋而无实职呢?连个营长都当不了,我学这些何用?若倒退数百年,或可为校尉、散骑、部曲,甚至搏个将军,现在却不过是个只有勋而无实职的大兵……
时代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这是个工匠、手工业者等传统中产,逐渐被工人和机器毁灭和取代的时代。也是他们这样的杀人“工匠”们逐渐被廉价的、批量的、不会双手松缰的、批量冲锋的农民训练的骑兵所取代的时代。
刚才的冲锋,他只是感慨于,连这些穆斯林武士的武艺,也都降成了这样。连刀盾、双持、或者双手矛都不会的骑兵,也能来当精锐侦骑了……
不能说叫兔死狐悲,只能说,这是一种很悲哀的时代感叹。
他想,或许,我们这辈人,是天朝最后一批还会玩骑射连珠、左右开弓、双手持矛等马上花活的人了……这世道啊,真的是变得太快。
心里这样感慨着,手上去熟练地把只需要一只手持握的手枪,压在了自己拉缰绳的左腕上,快速绕到一个准备逃跑的孟加拉骑兵的侧面打了一枪,用铅弹而不是骑射飞羽把他射下马。
然后很娴熟地把手枪插了回去,抽出马刀,弯着身子在那个落马的孟加拉骑兵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六个孟加拉骑兵都被砍死或者射死了,他们也没留活口,这不是战略侦查,不用留活口。
点了小队里两个没负伤的人的名字,叫他们越过前面那片树林继续看看,战利品会按照规矩给他们留一份的。
然后自己跳下马,和手下们一起翻捡这些孟加拉骑兵的随身物品,寻找耳环、银子、宝石或者纱巾之类的东西。
搜刮完战利品,把对面的马也收拢了后,这几个人便点了支烟,准备去前面接应一下。
然而才跑了两步,就听到远处的树林那边,传出来几声枪响。随后之前去前面的两个骑兵从树林中出现,一边纵马一边将手里的旗帜快速摇晃着。
“骑兵!他们的骑兵主力!”
小队的队正看出了旗帜的意思,却没有立刻跑,而是带着人集结之后,亲自去看了看,这才开溜。
…………
六点一刻。
大顺军的左翼开始为展开作战做准备,不过他们并不着急。
那些府兵线列兵,只是调整了一下纵队的位置,确保可以方便地组成错落的方阵。
而那些用膛线枪的散兵,和骑炮以及跟随的6斤榴弹炮,还有那个爪哇军镇的职业募兵们,则依靠他们平日的高强度训练和南洋一些小国的实战,进行了一场在二十年前的欧洲战场看来不可思议的机动。
膛线散兵散开半圆形的圆弧阵,在炮兵的前面,完全不需要列阵整队,松散无比地以圆弧阵掩护后面的炮兵。用一种远胜列阵线列兵的速度,将18门骑炮和6斤榴弹炮,部署在了可视范围内孟加拉人可能发动进攻的侧面方向。
后面是以纵队行进的南洋军镇的募兵。
孟加拉的骑兵已经开始动了。
膛线散兵得到的命令,是四百步的时候自由射击。
被散兵掩护的炮兵得到了命令,是近距离发射霰弹。
军镇的步兵连队,则是组成横队,持续射击,把这些孟加拉骑兵逼得转弯,往侧面的缝隙里绕。
那后面,是按部就班部署了营连位置的抽丁的线列兵,和炮兵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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