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中,聚起了月色。
那是挂着寿字的大院儿,大院之中几杆步枪指向镜头。仅仅几丈开外的厢房中,女孩儿的哭喊撕心裂肺。
“师兄!”
画面黑了,视角的主人深深的闭上了眼睛。那愈加激昂了起来的背景音乐中,有压抑着的嘶吼和哭泣。
当画面再亮起时,花了妆容的小月红木然的走了过来。
路过身边的时候,几块大洋丁丁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主家给的赏钱,师兄,你收着吧。”
颤动的视角低下了头去,那些在月色下泛着银光的大洋中,掺杂着一块红色的布包。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火光中的回忆,再次戛然而止。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末,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随着愈加激昂,仿佛是酝酿着惊涛骇浪的歌声,戏台上已经被烈火吞没的于文山,缓缓的抬起了胳膊。
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臂摸索着,插进了自己的胸襟。
颤抖着,掏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方布包,仿佛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深夜被摩挲过,那布包的表面已经发亮。在烈火之中泛着橙红色的光芒。
布包被打开了,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于文山举起了里面的东西。
看到那块已经退了色的衣襟。
化掉的元宝丑,露出了笑容。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他唱须以血来和。
背景音乐到这里,仿佛按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
熊熊的烈火,终于吞没了鲜血被烤干了的戏台。一块旧衣襟,燃烧着,随着蒸腾的热浪飘向了天空。
烈火之中,响起了一阵破了音,如同破风箱唱出来的戏腔。
“佛...佛前灯,做不得洞房花烛。”
“香积厨......做不得玳延东阁。”
“钟鼓楼,做不得望夫台额。”
“草蒲团,做不得芙蓉褥。”
“奴本是...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直缀......”
“见人家夫妻们,一对对着锦穿罗。”
“啊呀天吓!!”
“不由人心热如火,不由人心热如火!”
随着一声仿佛用尽了一辈子力气的高调,火光吞没了戏楼那仿佛方寸间的一切。
随着火团冲破天空,那伟岸的戏楼满载着一切的回忆,一切的恩怨情仇,一切的未竟之志和一切无法挽回的遗憾,冲向了天空!
戏幕起,戏幕落......
谁是客?
轰。
随着最后一句插曲,历经百年的成家班和荟萃楼,消失在了四九城。也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
当火光退散,天空重新由橙红变成湛蓝的时候。
画面已经变幻。
潮水般涌上街头的人流中,一对男女带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孩子,站到了大街中央。
这一家三口对面的,是已经成为华北特务机关长的山本。
山本还是那个山本。
只是他身边的卫兵,已经从日本兵换成了中国兵。原本指向中国人的枪口,此时正顶在山本的后背。
看着面前的山本,那一家三口中的妇人笑着流下了眼泪。
“山本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你是?”
“成家班,赖小月。山本先生,阔别近十年,可还记得我?”
“......,索迪斯内。赖小月先生,别来无恙?你,还唱戏吗?”
山本已经不是山本,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和善的微笑。眉宇之间,只有恐惧和不安。
看着故人,他足足愣了好久,被烂菜叶和臭鸡蛋打了几下,才苦笑着对妇人问到。
“倒是有七八年没开嗓了,山本先生,今儿我给你唱一出。”
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一出女杀四门,回荡在胜利日的天空。
“少年不愧将门后,杀得寇营把兵收。万岁面前拿本奏,连杀四门,英明留!”
“媳妇好活儿!”“唱得好!”
满街的叫好声中,妇人擦干了眼泪,望向了面前的阶下囚,笑了:“山本先生,当初您不是想听我给您唱戏么?这一出,可还入耳?在今天这个场合,您可还满意?”
看着面前已经不再年轻,被岁月磨砺得满面风霜的妇人,山本微微闭上了眼睛。
“赖先生风采不减当年,不过当初你不在的时候......我确确实实听过更精彩的。”
对着赖小月深深鞠躬下去,山本在卫兵的押送下走向了他的结局。
山本的背影逐渐远去,赖小月一家三口的背影,漫街欢呼的人群慢慢定格,那没有了荟萃楼和成家班的四九城,慢慢定格。
《伶》的最后一个部分,也走到了视频的最后一秒。
随着“重播”的圆圈,显示在了屏幕之上。
哔站,斗手,茶豆三个平台,彻底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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