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一片泪光之中,大荧幕上的画面已经转到了李家村。
和城市里的纷乱和忙碌不同,这座逼仄的村庄似乎和整个人类文明脱了钩——如果不是村里的大喇叭反复的播放着撤离广播,证明着这里仍然是政策的辐射地。
“老根叔,你看这京里都来了人哩!你就别拗咧,赶紧收拾收拾跟人走吧!”
经历了一场野火焚烧,重新又长出了草芽的稻田旁。
李老根沉默的蹲在田埂上,一口一口的吧嗒着手里的旱烟。
他的身旁,是几个西装领口别着国徽风尘仆仆的官员,还有满脸苦水的村支书。
面对众人的苦苦相劝,李老根用那布满了老茧的手指,将那即将燃尽的烟袋锅按灭了。
“我知道你们啥意思。我儿子......回不来了,政府觉得亏欠,想把我这把老骨头提前安排过去,是吧?”
“老根叔......”
听着李老根一语道破众人的来意,几个官员面色复杂了起来。
在众人的沉默中,李老根瞪着那已经瞎了多年的双眼,似乎还能看得见一样,用灰白色的眸子扫了眼面前的原野。
“我娃是好样的,可事情不该是这样。我今年六十九,差一步就活到古稀哩!种了一辈子地的一把老骨头,不能到老了要借娃用命争来的光。”
“老根叔,你可能理解错了。这不是借谁的光的问题,这是.......政府对英雄的尊重。”
“那不还是娃出息嘛。”
李老根呵呵的笑了,他的脸上有着异乎寻常的平静。
“这光啊,就算是借也不能我这个啥用都没有,只能吃闲饭的老头子来借哩!你们真要是有心,把村里的娃娃们带走。也算是根稷这娃,没白走这一遭。”
“老根叔、”
“就这么定咧。”
将手里的烟袋锅子插进了腰里,李老根拄着拐棍,在周围人的搀扶下蹒跚的从田埂上站了起来。
“我老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到了那,那啥地下城,我能干个啥?咦!你们那地下城有麦田地莫有?”
“啊?”
被老根叔突然这么一问,众人愣了。
“有!有有有!”
“对!有的,有种植区!一水水的紫外线培育,一个地下城的产量,够二十万人吃一年!”
听到有地,李老根的脸上浮起了开心的笑容。
“好着哩。有地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未来着哩!”
用那一双灰白的眸子,李老根犹如一头老迈的雄狮一般“巡视”着自己的田野。
清风将他脸上的汗珠吹干,空气中仿佛带着澹澹的草香。
迎着清风,李老根挥舞起了手中的拐杖。
“带上娃娃们,走吧,走!老汉在这活了一辈子,就不挪窝咧!”
看着李老根决绝的模样,此次前来负责迎接的负责人抿着嘴唇,对身后一群随员点了点头。
“去吧,带上村里所有的孩子。”
命令了一声,他从兜里掏出了一部造型奇特的通讯器,送到了李老根的手里。
帮助其设置了语音功能之后,带着众人深深鞠躬后,走出了麦田。
橘黄色的天空上,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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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的田野旁,一个住着拐杖的身影站在高高的田埂上,将目光投向了村子的东方。
那里,埋葬着李家村祖祖辈辈的先人。
那里,对于某些人来说,叫做归宿。
再远一些的地方,一群穿着校服的娃娃们,齐刷刷的跪在了路边。
他们的身边,是一群面带敬仰的官员。
他们要去的地方在村子的西边。
那里,即将容纳周边市县的七十五万人口。
那里,对于这七十五万人来说,叫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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