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马方踹了一脚:“什么话,咱大公子福大命大,这点儿小病算什么?你哭什么哭,晦气。”
狗宝抹了抹眼泪道:“我这不是高兴吗?”
马方翻了白眼:“高兴有哭成你这样的啊。”
狗宝道:“我这是喜极而泣。”
凤娣笑了,坐下问常志:“咱们铺子里那几个病了的伙计怎么样了?”常志道:“有安大夫跟王御医,救回了三个,就李四发病急,没等着救就没命了。”
凤娣道:“你写信知会忠叔,让他去一趟李四家里,跟他娘说,让她老人家放心,虽说她儿子没了,咱们庆福堂给她老人家养老送终,李四的工钱照着月送去,年节儿的喜面比别人多一倍,李四是从冀州跟咱来的江南,才赶上这场瘟疫丢了命,算是为庆福堂去的,咱得负责到底,不能让别的伙计寒了心。”
常志点点头,凤娣想起外头的事儿,不禁道:“怎没人来领药,莫非咱们的药没了?”
马方道:“哪是没了,有大公子的话儿,无影门的好汉们护送,咱们的药早就运过来了,堆满了后面的库房呢,都是紫金丹,三天前,咱门前还挨老长的队,前儿府衙里贴了告示,举凡有病人的都送到城外义庄旁边儿临时搭建的善堂里去了,自己不去的,衙门里的衙差带着兵着,上门把人往大车上一扔拉出城去,一家子一家子的往外拉。”
凤娣道:“怪不得街上这么清静呢。”
狗宝道:“这不过是邱思道想出的敛财之道罢了,这场瘟疫闹得这么大,谁家没病人啊,城外那个善堂,我去瞧了,就是十几个席棚,既不挡风也不挡雨,把人丢在哪儿就不管了,没吃,没喝,没药,就是等着死了,往旁边儿的义庄里一扔烧了了事,有的还有气儿的赶上没地儿安置也扔进去烧,小的昨儿出去送药,亲眼瞧见,那活生生的烧人,那人浑身着着火,还一个劲儿扭动呢,回来小的做了一宿噩梦。”
凤娣道:“送药,送什么药?”狗宝道:“是安大夫让我送过去的,说能救多少人救多少人,可我听说,咱们送的药,转过身就让那些守着的当兵拿去倒卖了,城里的人要不想把家里的病人送出去,就得拿银子打点,从下头的衙差一路打点上去,才能不被拉出去,这是邱四道跟裴文远想出的招儿呢。”
马方道:“大公子,当初您着实不该可怜那个裴文远,若在冀州府里饿死那娘俩,倒省得如今来祸害别人。”
凤娣道:“太子还在行苑呢,他们就这么大的胆子?”
常志道:“这隔离病人,正是太子下的令,只不过到了邱思道这儿,就成了敛财的工具,他就是拿准了这一点儿,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如今瘟疫横行,太子爷也不可能到城外的善堂里去瞧,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真是缺大德了。”
正说着,忽外头的伙计进来道:“大公子,松鹤堂的大老爷来了。”
凤娣一愣,忙迎了出去,胡大可推着胡有康进来,刚看见凤娣,胡有康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公子,老朽舍了这张老脸来求大公子,救救我两个孙子吧。”
凤娣急忙扶起他道:“老爷子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儿咱坐下说。”
胡有康也是真没辙了,宗华去了,这一辈儿就算绝了,好在还有两个孙子,虽说斗药没斗到分出输赢,可胡有康心里明白,若不是凤娣有意相让,恐松鹤堂的招牌早就砸了,仔细想想,却是自己教子无方才引来这场祸事,因是独子,难免宠惯着长大,才使宗华上了夏琼裳那贱人的当,那贱人从一开始就为了报仇而来,却不想连累的宗华丢了性命,这因果报应,哪里怨得着旁人,是他自作自受罢了,自己一时气盛,下了斗药贴,如今想想,却有些意气用事了,好在最终没闹得不可收场。
胡有康家来也想通了,有了宗华这个前车之鉴,以后定要好好教导两个孙子严加管束,省的走了他们爹的老路,却不想两个孙子贪玩,甩开跟着的人,从后门偷跑出去,回来就病了,先是拉后来吐,眼瞅着小命就没了,无奈之下,胡有康才来庆福堂求凤娣救他胡家的两个孙子。
胡有康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有些愧得慌,想想胡家之前做的那些事儿,若掉个个,自己万不会救的,谁知凤娣听了忙吩咐:“狗宝,快去后头请安大夫跟着老爷子去一趟,这救人如救火,可耽搁不得。”
胡有康听了老,泪都下来了,膝盖一弯又要跪下,凤娣忙扶着:“晚辈可当不得老爷子这一跪,要折寿呢,老前辈且去,待救回两位小公子,晚辈这儿还有要事儿要跟老前辈商量呢。”
送着人出去,狗宝道:“大公子您就是心软,忘了他胡家怎么对付咱了。”
凤娣叹口气道:“我是想明白了,这硬碰硬不是解决之道,弄的全都成了仇家,以后睡觉都不踏实,这是下下策。”
狗宝好奇的问:“那什么才是上策?”
凤娣道:“所谓攻心为上,这还用问,蠢才。”
“可见就咱们大公子是聪明的,忘了你病的时候了 。”周少卿一脚迈了进来。
凤娣想起自己那天跟他使性子不吃药的事儿,不觉脸红,常志几个给周少卿见了礼,就忙着退了下去。
周少卿看着她笑道:“跟我说说,怎么个攻心为上?”
凤娣不应他却道:“太子爷可好?”
自打周少卿来了杭州城,这都半个月了,今儿才是第一次去行苑,太子见了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指着他道:“到底想不到,你是这么个荒唐的主儿,父皇没允你出京,你自己就跑来不说,进了杭州连面儿都不露,一头扎在你的别院里伺候那丫头,你怎就这么胆大,难道不知道那病的厉害,若过给你,有个好歹儿,你就不想想父皇,一心里都是那丫头……”
好一顿数落,才放他出来,他一走了,江德安还道:“太子爷,奴才瞧着小王爷不对劲儿呢,往常莫说您,就是皇上数落小王爷两句,小王爷那脸色都不好看呢,今儿您数落这么半天,小王爷可始终笑眯眯的听着呢。”
太子道:“余家那丫头保住了小命,他能不高兴吗。”
江德安道:“瞧小王爷这意思,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手了,可余家的门第,着实有些……”
太子点点头:“父皇既没反对,想来心里早有了打算,出京之前父皇已让礼部在世族里挑选才貌德行俱全的闺秀,绘了画像呈上来,如今几位皇弟,都有了正妃,唯有老九尚未娶妻,想来父皇是为了老九挑王妃呢,至于余家丫头,以余家的门第,封个侧妃,如了老九的心意也就是了。”
江德安道:“可奴才瞧着,这位大公子可不像个省事的,小王爷这玉佩都送了,还想着撇清呢,若知道皇上给小王爷挑王妃,不定怎么样呢。”
太子道:“若说这丫头的聪明劲儿也配得上老九,可就这门第着实差了些,这事儿往后再说,刚老九那话你可听见了?”
江德安道:“奴才听着可也吓了一跳呢,依着小王爷的意思,这次瘟疫是有人故意为之,谁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是多少人命啊,更何况,太子爷还在这儿。”
太子道:“恐怕正是因本宫在这儿的缘故 。”
江德安道:“莫非此人是……”太子道:“此事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这不是本宫一条命,是杭州城数万的生灵,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便是谁也当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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