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信还没说话,立刻有人道:“谭校尉,这叫大局为重。如果真的可以直接攻打他们,皇甫将军和中郎将也就不会花费这么多心思了。”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很有见识,道:“龙锐军虽然为祸东北,但名义上却还是大唐的官兵,咱们若是贸然攻击他们,岂不是要被人扣上反叛的罪名?咱们肯定要歼灭龙锐军,但不好先动手,皇甫将军和中郎将接下来肯定还有高招.......!”
“什么高招?”宋世信嘴角泛笑,问道。
那人忙道:“卑将驽钝,自然想不出是什么高招。不过肯定是有办法迫使龙锐军犯错,让他们先动手,只要他们一动手,咱们就......!”还没说完,宋世信就已经不屑道:“徐鹤,你跟了老子多年,什么时候学会这些酸臭文人的道理?什么大局为重,你可知道什么是大局?”
“卑.....卑将驽钝!”
“胜者王侯败者寇,这就是大局。”宋世信粗声道:“你以为皇甫将军不敢率先动手?我告诉你们,两兵交战,不管谁先动手,最终谁能取胜就是谁说的算。咱们先下手,打赢了,就可以说龙锐军是叛军,谁敢说不是?反之,如果我们战败,就算不是先动手,也同样能被对方扣上反叛的罪名。现在没有出手,不是我们不能打,而是时机未到。”
众将闻言,纷纷道:“中郎将所言极是。”
“是卑将糊涂。”那名声称“大局为重”的部将似乎恍然醒悟,立刻道:“听中郎将一席话,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宋世信笑骂道:“狗屁的受益匪浅。”单手叉腰,指着草场方向道:“兵书上说过,两军作战,士气不可不在意。士气这东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草场那帮泥腿子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此刻士气尚在,如果这时候发起攻势,他们肯定会顽抗。大将军和皇甫将军都是爱兵如子,肯定不希望看到折损太多的弟兄,所以咱们自然不能在他们士气最高的时候出手。”
众将纷纷点头。
“可是假以时日,他们发现自己的粮道被截断,而且三面被围,士气会逐渐低沉。”宋世信信心十足道:“那帮泥腿子本就都是盗匪出身,一旦缺银少粮,又觉得无路可逃,必然会出现骚动,闹起兵变也不是不可能。”
众将闻言,都是大笑,有人道:“中郎将所言极是。即使不闹兵变,那时候也已经是士气低落人人自危,等到了那个时候,两路兵马同时出击,那帮泥腿子定然会立时崩散,溃不成军。”
“不错不错,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歼灭顾白衣。”
“松阳草场一旦被破,秦逍大势已去,说不定就会从广宁跪到顺锦,向皇甫将军认错乞降。”
虽然两军尚未交手,但诸将却都觉得胜败已分。
“报!”
众人正自谈笑,忽听得声音响起,一名兵士满头大汗攀上了山崖,往这边过来,众人循声看过去,那兵士已经单膝跪倒,双手呈上一份信笺,禀报道:“报中郎将,武骑尉派小的前来送信。”
早有一人上前去,拿过书信,又迅速过来呈给宋世信。
宋世信皱起眉头,伸手接过,取出信笺,只扫了几眼,脸色大变,众将见状,面面相觑,一名部将已经小心翼翼问道:“中郎将,出了何事?”
“顾白衣好手段。”宋世信将手中信笺递给边上一人,冷笑道:“他竟然派出姜啸春领兵前往榆树岗,姜啸春眼下带着几千兵马,在榆树岗扎下营寨,而且设下了哨卡,过往的行人和车队,都将要受到他们的盘查。”
诸将闻言,也都是变色。
“中郎将,榆树岗是我们后勤供给必经之路。”一将神色凝重:“如果速战速决倒也罢了,可是一旦在这边僵持太久,粮道落在龙锐军手中,对我们可是大大不利。”
“之前有军报,辽西那边派陈芝泰带了上千人马在桥对面建营。”那个谭校尉也是皱眉道:“现在姜啸春驻营榆树岗......,中郎将,驻马坡现在的处境可就十分凶险了。”
如果说陈芝泰在河边扎营,宋世信还没有太在意,现在军报告知姜啸春在榆树岗扎营,却是让宋世信意识到情况变得严峻起来。
“中郎将,是否要向驻马坡调派兵马,增强兵力?”有人提醒道:“驻马坡现在处于三面被围之势,如果.......龙锐军敢动手,武骑尉手下的兵力恐怕难以阻挡。驻马坡的营寨十分简陋,防御不足,如果龙锐军以重兵发起强攻,只怕撑不到我们增援抵达。”
其实在场诸将都清楚,韩颍之前并没有领军作战的经验,而姜啸春却是身经百战的骁勇战将,如果驻马坡遭受攻击,以韩颍的能耐,给他三千兵马都未必守得住。
但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只能以驻马坡防御不足为理由,建议增兵。
宋世信却并没有立刻说话,低头沉吟,好一阵子过后,猛地抬头,向东南方向望过去,握拳道:“崔薄,你带五百骑兵,立刻出发,进驻长武县城,就算天塌下来,你们也要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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