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程度上,是将天子架在了台上。
所以天子问他,你怎么不直接把证据交给政事堂。
你想闹大,就闹得更大。
姜望垂首道:“因为臣并无关键证据,不可叫诸位大夫信服,无法公呈。”
天子在某些时候,也是很幽默的。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天子并不说话。
有一年,边臣起兵谋逆,国主亲征之。
国主宠妃有孕,欲争后位,故以刺客逞凶宫阙,欲残身以陷国后……
宠妃死,腹中龙子剖腹而生。
此子先天不足,还在母胎中,便已奇毒入髓。
而后使人暗查当年,终知真相……
姜望讲到这里,对着天子拱手躬身:“敢问陛下,可知此王子,为何不报母仇,不雪己恨?”
姜望却并不顺势揭过,而是追着问道:“浮陆之人,议论者众。或曰‘此王子心怀天下,不忍朝局动荡,是故忍恨缄口’,或曰‘想是仇敌势大,不能正面相争,须以徐图’……天子以为,是谁言中?”
“臣以为……”姜望恭声道:“国主于他,怜之爱之。他于国主,爱之敬之。之所以绝口不言,不过如此罢了,没有那么复杂。他只不过是一个,孤独长大,不想失去父爱的孩子。”
天子到底有没有被打动,仅从他的声音,根本无从判断。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姜望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姜望此刻仍然低着头,微微躬身,只能看得到自己的靴子,和前方金色的石阶。
但他能够隐隐感受得到,就在前方的金色石台上,一种伟大的力量……正在发散。
许久,天子的声音落了下来:“你此来,就只是为了跟朕讲一个故事么?”
“你讲的故事,朕听完了……”
虽然天子并未倾泻任何威压,甚至连一丝情绪也未掺杂,但仅仅是他的身份、他的力量,就足以在被注视者的心中,压成高山。
姜望直脊挺身,只将眼眸微垂:“臣今日带着三起案件,来谒见天子!”
站在石台前的韩令,眼角却抽搐了一下。
这个姜青羊,真有些恃宠而骄、不知死活了……可惜。
而姜望已经朗声道:“第一件,是长生宫总管太监冯顾之死案。”
“经臣监督,巡检副使林有邪亲自查验,确认冯顾是自杀无疑。其人于灵堂悬梁,未有遗言,想来……或为殉主。”
而他对皇后的仇恨和指控,但凡对案情有深入了解的,都能知晓。已不必再明言。
声无波澜,如云行雨坠,天理循环。
姜望朗声道:“其人隐居碧梧郡,闭门读书,足不出户。早年多逞口舌,故自断其舌,如此避世而隐、与世无争,日前却为歹人所擅杀。臣请天子下令,彻查此案,以慰十一殿下在天之灵!”
尤其姜望几乎点明了,公孙虞是为了保守秘密而割舌隐居。其人对姜无弃如此忠心,却还是在姜无弃死后,被人轻易杀死。
沉默了片刻,才听到天子的声音道:“此事的确该有个交代。”
这个案子,仍然停在分寸恰当的地方。三个人都知道,还没出口的第三件案子,才是此行的重点。
看着这个直面大齐天子的年轻人。
韩令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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