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走后,得鹿殿又沉默了很久。
唯此一句……
韩令低下头,领命而去。
……
姜望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气度非凡。
在威严华贵的宫城里穿行,青衫按剑,步履从容,谁能不说一声潇洒少年?
天子当年……
甚至于,他从玄武大街一路走到皇宫里来。
储君之位,关系国本。
站在天子的角度来说。
何皇后顺水推舟、借刀杀人,虽是反制,也其咎难辞。事后为掩盖真相,逼杀林况,更是抹不掉的罪行。大泽田氏为何皇后行爪牙之事,有卖好太子、插手争龙之嫌,其恶难掩。
首先何皇后必然要被废。
这种争斗是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包括天子本人。因为后位只有一个,而看着那个位置的人又太多。
更重要的是……
可几年之内,太子连废连立,这事哪怕单独拿出来,都是足以动摇国本的愚蠢行为。又何况是在楼兰公之乱刚刚平息的那段时间?
刚刚平复楼兰公之乱的齐国,适不适合废后、废太子、问责田氏?
余波未息!
其实仔细想想。当了这么多年太子,还没有真正被朝野上下认可为大齐未来君主。
这当中,有没有当年那件事的影响呢?
大齐九卒,大泽田氏现在可是一军未掌。
这可是齐国最顶级的世家之一,海外开拓两岛,不输于任何一个世家。对齐国最高权力的参与,也太薄弱了些……
宣怀伯鞭笞了也就鞭笞了,高昌侯是何等地位?
此案不公开,雷贵妃还可以是天子缅怀的爱妃,姜无弃还是那个天子最怜爱的儿子。
雷贵妃胆大妄为,可毕竟姜无弃无罪……
姜望仍然不能够确定,齐天子是否当年就知道了真相。
而帝心如海不可测。
今时今日,姜望如履薄冰,走在一条无形的线上,在左右皆是深渊的情况下,给了所有人他能给出的最大交代。而这所谓恰当的分寸,又如何不是天子划出来的线?
姜望诚然在得鹿宫中慷慨激昂,秉正直言,然而那条线,他敢触碰吗?他敢提及皇后一个字吗?
给杨敬交代。
他承诺的,他都做到了。
并不是证据丢失的问题。
姜望自信他是可以再找到证据的。
今天所做的一切,已经是当前的极限。
在这些天的风云诡谲中,死了那么多人,发生了那么多事。那么多人投身其间,搅得涟漪万顷……不曾超出一分。
所有人都只能在天子所定下的分寸里挣扎。
一如这伟大恢弘的宫城,虽然无言。却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齐天子是这个伟大帝国的唯一至高权力者。
而天子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
巍峨的宫城渐渐留在了身后,在人们有意或者无意的复杂目光中,姜望径自穿行都城,走回摇光坊,回到自己的府中。
重玄胜又霸占了他的院子,并且很是不满地嘲笑道:“那你不跑快点,还回来收拾什么?你家里有什么好收拾的?值钱的都是我带来的。”
重玄胜站在那里,整个人把房门几乎撑得满满当当,哼了一声:“难道不是戳肺吗?”
重玄胜冷笑道:“肺在五行属金,最适合你疼了。”
随便拿了点常用的茶叶伤药之类,也懒得再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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